西辽河流入我血管(一)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公元2010年10月15日清晨,我和妻回到了内蒙通辽。透过晨曦中的缕缕炊烟,终于看到了遥忆中魂牵梦绕的故乡。 回到故里,激动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通辽是我的出生地,我的祖父、父亲曾在这里生活多年,留下印迹。中国人有深厚的乡土情节,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浪迹在外六十多年的游子终于踏上故土,见到了许多家乡亲人,了却了多年的夙愿。 表弟引领我至儿时记忆中的水塔附近,在父母亲和祖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小区门前,我抚摸着虚掩的大铁门。夕阳霞光的映照下,斑驳的铁门闪耀着勃勃金光,儿时的记忆画面一行行、一幕幕像是祖父茶馆里的马头琴弦在我的心间回荡着、萦绕着。清冽的空气中略带着寒意,能闻到花香、河水的气息。极目远眺,隐约望见科尔沁沙地的山峦,沙丘。沙丘一个连着一个,上面长满了胡杨柳。家乡的景色寂静而又温暖,天空中飘荡着些许雪花,洒落在一位漂泊他乡半个多世纪老人沟壑纵横的脸颊上,我轻柔的抚摸着雪花,感到了丝丝清凉的寂寞。望着眼前渐渐模糊的山丘、河流,心中便涌动出一股流泪的渴望。 岁月沧桑,往事如烟。通辽前身为内蒙哲里木盟,历史上蒙古科尔沁部族聚居地,建有科尔沁王爷府。“科尔沁”为蒙语,原意为成吉思汗卫队中披弓挂箭的武士,顺治元年,将通辽一带定名为哲里木盟。科尔沁的蒙古铁骑曾为努尔哈赤统一女真部落,建立清王朝立过功勋,康熙、乾隆皇帝都曾来到草原留下了巡视的印记。 但时间追溯到八百年前,这里并不是蒙古人的居住之地。契丹人在通辽一带建立了辽国,契丹是北方历史悠久的少数民族,发祥于西辽河,存在了一千余年,辽的首都建在巴林左旗,共历九帝,古代称为上都。古代科尔沁地区拥有宽广的草原、湖泊、河流。水草茂盛,植被丰富,是少数民族理想的游牧家园。 通辽地区曾出土大量契丹贵族文物,辽国在东北地区的统治疆域一直延伸到大连金州。至北宋时,契丹人入主中原,占领幽云十六州,统治东北、华北,建立起了一个强盛的国家,与北宋分庭抗礼,成为宋朝劲敌,历史上存在了209年。北宋联合金国将辽灭国后,又经几百年的融合变迁,契丹民族大部已经融入了其它各民族,只有生活在北方边疆的达斡尔族与契丹有历史渊源,算是远亲。 我以为辽国国号与辽河息息相关,如同发源于青藏高原,横跨中国大半疆土的长江黄河,辽河是生活在关外汉人、少数民族的母亲河,辽宁、通辽、双辽、辽源等省号与地名都应与辽河有渊源。这个“辽”字是否和历史上的辽国有关系,我所看到的文献还没有这方面的考证。 蒙古兴起后,取代宋朝统一中国。元太祖忽必烈改国号为元,建立元朝。蒙古族是游牧民族,虽然骁勇,但并不长于治理国家,公开推行民族歧视政策。将国人分为四等,人口最多的南宋遗民列为第四等,极大伤害了以汉民族为主体的华夏民族自尊,民族矛盾积怨很深,贵族内部又内讧不止,26年换了9个皇帝。元朝国祚不长,并没有融入到中华各民族的大家庭,统治中原只有九十年。明朝登场后,蒙古人退回塞外蒙古草原,成为分布在内蒙、东北的少数民族。 居住在通辽的回民人数众多,历史上应与蒙古人先祖成吉思汗征服欧亚大陆有关。一代天骄当年横扫欧亚大陆,威震世界,疆域横跨欧亚两大洲。归属蒙古大军的,既有波斯人也有欧洲人,同时也有大量的突厥人。突厥人信仰伊斯兰教,元朝蒙古人将大量突厥人带到西北和内蒙一带,定居后,又吸收汉、蒙古、维吾尔等民族成分,逐渐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民族——回族。通辽回民应是与突厥人血脉相连,回族人多须,发须带卷的较多,眼仁不似汉人全黑。若是查一查他们的DNA,肯定与汉族人不一样。 史书上记载,梨树、四平、开原一带,明代便是满族人叶赫那拉部族世居之地。满族即女真人,原居住于大兴安岭,契丹人建国后,为防范女真人,强行将其迁至吉林、辽宁一带。东北女真人可分为三支;黑龙江的野人女真,梨树一带的海西女真,辽宁新宾一带的建州女真。梨树便是叶赫那拉部族的海西女真人、即西太后的老家,至今还有一个乡叫做叶赫乡。建州女真部酋长努尔哈赤率众打败野人女真部族,杀掉西太后的曾祖、海西女真部酋长,制造了“叶赫之墟,”统一了女真部落,女真人骁勇善战,敢于以寡击众,明代关外守军与女真人马背上对战很少取胜。1616年,努尔哈赤建立后金。1636年,皇太极改国号为清,开始了长达267年的满清统治。咸丰皇帝死后,西太后通过政变杀掉咸丰皇帝任命的顾命八大臣,三度垂帘听政,开启满清王朝四十三年的妇人统治,也可以说是对努尔哈赤杀掉先祖的报复。 东北是女真人的龙兴之地,在道光帝之前,是不允许汉族人进入东北的。满清道光皇帝继位后,逐渐允许汉人迁徙。同治光绪年间,大量的关内汉人进入东北,开疆拓土,种桑栽桐,子孙不穷,即“闯关东。”约100年前,东北区域地广人稀,日俄等外国侵略者来到此地,感到此地虽人烟稀少,但土地肥沃丰饶,像是一片无主宝地。从这个意义来说,靠着双脚,背着包袱走进这片黑土地的关内农民,对于维护关外这边偏僻荒芜,难觅人踪的国土,客观上是做出了贡献。 通辽地区地域辽阔,是蒙古族人、满族人、汉人、达斡尔族人、回民汇聚混居之地,是多民族繁衍生息的历史摇篮。蒙族信仰藏传佛教,回民信仰伊斯兰教,汉人信仰佛教或基督教。宗教本身是一种文化,所以通辽也是多元化文化交织所在,历史渊源悠久,文化底蕴厚重。在这片水草丰美的土地上,各个民族你唱罢来我登场,续写着科尔沁的历史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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