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是条狗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咖啡是条狗。　　咖啡是一条陨石色的、两只眼睛一黄一蓝的边牧弟弟。　　咖啡来我家的时候，已经四个月大，基本长成，体重大概五六十斤。往那儿一站，体壮腿长，威风凛凛。　　但是，讲真，正如网上介绍，边牧智商第一，但是胆小如鼠。第一眼见他，好大只，却惊慌失措的眼神，不安地打量着我。想领他上楼，该狗狗简直都站不起来的样子。最后是他的原主人，一个大小伙儿，把他抱到了我家。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咖啡来我家很偶然。因为外甥女的贵宾安琪儿，偶尔会寄养我家。那是个娇气矫情的女生，有时我会记录她的各种趣事。朋友见了觉得我很喜欢小狗，她娘家家里好像共计养了两只边牧一只萨摩耶还有几只别的什么狗。她说，每次出去遛狗，她弟妹就很惭愧，怕路人看了闹不清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她说，鉴于我把养狗写的那么有趣，等有时间给我抱来一只。我也是当客气话听着。　　然后突然那一天，朋友电话，说，把狗狗从郑州拉回来了。于是，咖啡就来了我家。　　当时军哥刚刚眼睛动过手术出院一周，在家每天要趴着修养。他开始可能也以为咖啡也就是比安琪儿大不了多少，会很乖巧。不想咖啡坐起来，都半人多高了！　　咖啡是名不虚传的胆小敏感边牧。刚来的时候，先是张惶的眼神四处看，胆怯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家。像极了一个离开父母的孩子，无助，却不敢也无处倾诉，只能自己强迫自己适应新环境。很让人心疼。　　但是，咖啡是真的胆小啊！楼房相对比较安静。但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就会吓得撒尿。如果没有受惊吓，他也会在要排便的时候，客厅里，卧室里，随处便便。还很不好意思地看我收拾。　　那阵子很忙，上班回来，要赶紧伺候军哥做饭洗衣，只能中午下午下班出去遛他，可这位同学，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宝宝的，开始几天都要我抱着下楼。每次从五楼把他抱下去，我腿都是软的。然后在小区转，只要有车辆经过。咱们家咖啡立马就抱头鼠窜，屁滚尿流。车辆过后，还委屈巴巴看我要摸摸安抚。好歹，边牧毕竟是最聪明的，几次后，终于自己下楼了，但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比较宅。　　后来军哥开始有意见。原因是我上班的时候，咖啡开始挑衅他。可能是咖啡发现这哥们儿天天趴沙发上无所事事很好欺负的亚子。就开始跳沙发上跟他抢位置，或者挤在一起，叼一只军哥的拖鞋啃。军哥说。他用没有纱布蒙着的一只眼睛就能看见，咖啡都是斜睨着他得意洋洋吃他的拖鞋，一副不服吗？来打我呀！的表情。　　我对咖啡说，咖啡，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毕竟，军哥是个病人嘛！况且，他的拖鞋好脏的说！　　所以从此我上班的时候，只能把咖啡关到阳台。他很紧张又不开心，除了睡觉，就是拍门，就差大喊大叫开门开门放我进来！然后没两天，他就自己钻研学会了开窗户，从阳台打开窗户跳进屋里我猫床上扑腾跳跃示威……　　等我下班回来，他就会追我到卧室撒娇，在床上各种哼哼唧唧。大热的天，也不嫌热。　　家里原来有安琪儿的玩具，我又给咖啡买了一些新的，他挑剔的很，从不玩安琪儿的，丢给他，看都不看。只玩自己的。买了一条狗链，给他套上不到一分钟，他低头就咬断了，还瞟我一眼。坏小孩的样子。　　咖啡看着很壮实，腰挺腿粗，但是，他跑起来，毛发随风如水流动，一尺高的门槛轻盈掠过。边牧血液里潜藏的运动天赋展露无遗。　　有时我无聊了趴在栏杆上看窗外的雨，他也跟着俩前腿扒在栏杆上往外看。不知道他眼里的风景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在想他的那一大群伙伴，想他遥远的家。就像一个被拐卖的孩子，各种情绪都埋在心里独自消化。　　而我，却终是不能给他一个原野，让他释放天性纵横驰骋。我的爱，成了他的束缚。　　军哥在养病，一个人眼神不好的时候，心情也一定受影响。咖啡的淘气，军哥渐渐忍受不了。跟我说，你说，你要咖啡，还是我？　　我别无选择。　　刚好军哥表弟来看他，说，他朋友在农村有个很大的院子，家里特别喜欢狗，还有几只贵宾田园犬，让咖啡去吧！那一天，给咖啡买的新笼子，大号的，才到家。　　我宽慰自己说，也好，让咖啡去广阔的天地，可能对他更好。于是，咖啡就跟表弟朋友走了。上车的时候，胆子才刚刚大起来的咖啡，又恢复了惊慌失措的样子。总让我想起那些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无助，无法反抗，又不得不顺从。　　然后，我没有再敢问过咖啡的消息。对于咖啡，我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无良情人。　　某一次，军哥跟别人聊狗，说起咖啡，各种赞美。我猫在一边，突然少见的发了火。他指责他爹，说，是你要把咖啡送人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炫耀显摆他？你对不起他！　　他爹讪讪的，也很少见的亏了理，哑口无言。　　再后来，军哥听他表弟说，他朋友在内黄承包很多土地，养羊，咖啡真的去牧羊了，干了老本行。他应该很快乐。后来他又说，咖啡跑丢了。那么好一只狗，可能是被别人偷走了。　　从此，我更是拒绝让自己想起咖啡。我不敢面对自己。我也不敢面对我朋友。她原来可能是觉得，我会给咖啡一个有趣的崭新的被娇纵的家，比在她家跟一群狗没人调教要混的有品位。然而，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头的设想，我却写了这样一个谁也猜不到的结局。　　咖啡的玩具在家里一直放着。安琪儿来了会开心的玩儿。时间这么久了，上边可能没有咖啡的味道了。　　有时候我想，等我退休了，我一定会买一只同样品种的边牧，好好养他陪伴他。有时候我想，万一到时候我老得遛不动他，不还是让他委屈吗？还是再也不要养狗了。　　你给不了他一个无拘无束的天地。一如感情，倒不如，自始至终就不要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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