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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苏联散文《林中水滴》(节选)

2024-04-17 14:28:24 来源:元中文学 点击:1
森林的墓地 人们砍去了一片树木去作柴火,不知为什么没有全部运走;这里那里留得一堆一堆,有些地方的柴堆,已经完全消失在繁生着宽大而鲜绿的叶子的小白杨树丛中或茂密的榛子树丛中了。熟悉森林生活的人,对于这种采伐迹地却是感趣不过的,因为森林——即是一部天书,而采伐迹地却是打开了的书中的一页。原来松树被砍掉以后,阳光照射进来,野草欣然茁长,又密又高,使得松树和云杉的种子不能发育成长。大耳的小杨树居然把野草战胜了,不顾一切地长得蓊蓊郁郁。待它们压服了野草,爱好阴影的小云杉树却又在它们下面成长起来,而且竟超过了它们,于是,云杉便照例更替松树。不过,这个采伐迹地上的,却是混合的森林,主要因为这里有泥泞的斑驳的苔藓的缘故,——自从树林砍伐以后,那苔藓十分得意,生气勃勃的呢。 就在这个采伐迹地上,现在可以看到森林的丰富多彩的全部生活:这里有结着天蓝色和红色果实的苔藓,有的苔藓是红的,有的是绿的,有象小星星一般的,也有大朵的,这里还有稀疏的点点的白地衣,并且夹有血红的越桔,还有矮矮的丛林……,各处老树桩旁边,幼嫩的松树,云杉和白桦被树桩的暗黑的底色衬托出来,在阳光下显得耀眼生花。生活的蓬勃交替引起了愉快的希望,黑色的树桩,这些曾经高入云霄的树木的裸露的坟墓,丝毫也不显得凄凉,不同于人类墓地上的情景。 树木的死法各不相同。譬如白桦树,它是从内部腐烂:所以人一直把它的白树皮当作一棵树,其实里面早已是一堆朽物了。这种海棉似的木质,浸满了水分,非常沉重:如果把它推一下,一不小心,那树梢倒下来,会打伤人,甚至砸死人。那白桦树桩,你常常可以看到如同一个花球:树皮依然是白的,树脂很多,还不曾腐烂,仿佛是一个白衬领,而当中的朽木上,却长满了花朵和新的小树苗。至于那云杉和松树死了以后,都先象脱衣服一般把全身树皮一截一截脱掉,做堆儿归在树下,然后树梢坠落,树枝也断了,最后连树桩都要烂完。 如果有心细察锦毯一般的大地,无论哪个树桩的废墟都显得那么美丽如画,着实不亚于宫廷和塔的建筑的废墟。数不尽的花儿,蘑菇和羊齿草匆匆地补偿一度高大的树木的死亡。但是最先还是小树苗紧挨着树桩长出来。一般的、带有密密麻麻褐色小锤子的苔藓,急着去掩盖那从前曾把整棵树木支撑起来,现在却一截截横陈在地下的光秃的朽木;在那片苔藓上,常常有又大又红、状如碟子的蘑菇。而浅绿的羊齿草,红色的草莓,越桔和淡蓝的黑莓,把废墟团团围了起来。野樱果的藤蔓也是常见的,它们不知为什么老要爬过树桩去:你看那长着小巧的叶儿的细藤上,挂了好些红艳艳的果子,给树桩的废墟平添了许多诗情画意。 树根 太阳上山之前,但见明月悠悠,向西坠落——比昨天显得远多了,竟没有在化了冰的水面上倒映出来。 太阳时而露脸,时而被浮云遮住,你满以为:“要下雨了。”然而始终不下。天却暖和了起来。 昨日热烘烘的阳光还没有把新结的冰融化净尽,留下两条薄薄的晶莹的冰带,如同宽宽的饰绦,镶在河的两岸,碧绿的流水泛起涟漪,惹动着那薄冰,发出像孩子往上扔石子的声音,又像有大群鸟儿叽叽喳喳地横空飞过。 水面有几处昨天留下的薄冰,好似夏天的品藻,红嘴鸥游过,留下了痕迹。从岸上孩子手中逃脱的野鼠跑过,却无半点塌陷。 举目望那整片浸水的草地上的仅有的一棵小树——我窗前的那棵榆树,只见所有的候鸟都栖身在那上头,有苍头燕雀,金翅雀,红胸鸲,我就频频联想到又一棵树,当年行役天涯的我,在那棵树上停下来。从此和它融为一体,它的根也就成了我长入故土的根。在我像候鸟一般漂泊不定的生涯中,就是这样在自己的根上站立起来的。 蛇麻草 一棵欹斜在漩涡上头的参天云杉枯死了,连树皮上的绿苔的长须都发黑了,萎缩了,脱落了。蛇麻草却看中了这棵云杉,在它身上愈爬愈高——当它爬高了的时候,它从高处看到了什么呢?自然界发生了什么呢? 一条树皮上的生命 去年,为了使森林采伐迹地上的一个地方便于辨认,我们砍折了一棵小白桦作为标记,那小白桦因此就靠了一条树皮危急地倒挂着。今年,我又寻到了那个所在,却教人惊讶不已:那棵小白桦居然还长得青青郁郁,看来是那条树皮在给倒悬的树枝输送液汁呢。 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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